奶奶去世
2月22日上午把爷爷和叔的坟迁到村里的公墓里,爷的坟里面有四瓶酒,两瓶全兴,另外两瓶也忘记是什么了,保存的都挺好,我爷是2001年去世的,酒放了21年,一瓶在开棺时磕了一下瓶嘴。中午小叔瑞博云辉这五个人干了三瓶,另外一瓶应该是秀叔拿走了,两桌人,不同桌。我开车,没喝酒。
饭后把奶奶接回家里,质量不错的护理病床,推着过来的。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,双眼无神,基本不知道疼痛,右腿骨折,但左腿膝盖也肉眼可见的肿胀。
春节前我还看到她在吃饼干,现在话基本上说不出来了,很难听懂她在说什么,“你是谁啊”她问我,“刚才说话的是谁?”她问我,但我能听出来她有一些不好意思,是啊,老了,老了连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了。除去这些话,还问她饿不饿,渴不渴,但她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让我听不懂。辉说前些天吃的咸米饭吃住了,拉了几天的稀,现在已经好了。璐璐说中午问她想不想喝酒,她说喝,还喂她喝了一点。
虽然这样说,但我能感觉到她状况不是太好。
洗漱用具和用剩下的纸尿裤护理垫等也全部从辉辉家送来了。
和妈说好,每天上午吃完饭我回来给她换洗。23日上午10点给她换纸尿裤,发现便血也可能是痔疮。左手有一点握力,甚至去会揉右侧胳膊,但无论我怎样喊,她都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。右手完全不会去,想让她借力翻身,没一点力。手和胳膊腿都是凉的。清理完后只能尽力把把被子铺好,衣服抻平,让她躺的舒服些。
中午妈打来电话,说奶一点面条都吃不下,让我和小叔说说,因为22号辉辉说过她本身就吃不下多少饭,只在早上和晚上吃两顿稀饭,中午基本不吃,所以我没想太多,就在3点问辉辉最近她吃饭怎样。谁知下午3点45就接到了辉辉电话,说奶不行了。忍住悲痛,安排好工作,接上璐璐,到家看到奶已经睁不开眼了,瞳孔没散,就像睡着一样在轻轻打鼾,但无论怎样叫她都不醒,呼出的气是凉的。说村医刚来过,已经测量不到血压了。现在应该是陷入深度昏迷了。我想,应该能坚持过今晚吧。晚上和小叔喝了酒,他把沙发拖到奶床边上,他趟沙发上,手机充电器给他接上。我躺客厅沙发上。
凌晨11点15分左右,我被他叫醒,说你奶不在了。在昏迷中去世。享年92岁。没想到那两句问话,成了奶孙两个最后的语言交流。
“那个啥姑娘(怎么)没和你一里回来?有车们,回来多方便”曾经一度让我心烦的话,每次见到她,她都会在门口问我,每次都会得到父亲的呵斥,也会得到我一个“嗯”,她不记得什么了,但那时还记得我,还记得那个“啥姑娘”
“你在那揍饭是烧电还是烧柴”,做饭前她会这样问,饭快好了,或者吃饭了还会重复问,我也会打趣她“我烧柴”“不做饭,下馆子”,她没记忆力了。
奶这一辈子,用家人的话就是,没吃过苦头,是个享福的人,她懒,好像年轻时都不勤快,一直是我爷和大姑在照顾她,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,她也不是操心的人,不会做饭,不会家务,眼里也没活。爷爷去世前和去世后相当一些时间,她都是在城里度过的。爷爷去世后被大姑搬到了疗养院(康复医院)。2008年左右大姑去世后没多久,就在小叔和爹家住,也是在城里。爹去世后,基本上就在这三家轮着,偶尔去次二姑家。爹家的花妈在去年去世了,二姑父在几年前去世了。她的生活习惯养成了“城市人”的样子,需要人照顾,逢过年还会嚷着要换钱给孙子们压岁钱。三年前我还偷偷塞给她钱,让她给发红包,后来她过完年还念叨着把钱还给我,好像还是真给了。爷去世后给她留的抚恤金和养老金等有几万,但她自己不会用。岁数太大,太胖,送到好点的养老院费用太高,担心钱不够用。她是一直想去的,那种小单间,有人照顾起居的生活。大姑去世后,根哥春节来看忘她,她还在念叨着还要住那个疗养院,甚至一段时间还让我给根打电话(她不会)。可惜她的这些儿女和孙辈们都没多大出息。她的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。
在昏迷中去世,也是福气。
本文出自E星期五的博客,转载时请注明出处及相应链接。
本文永久链接: https://exqw.com/archives/1493.html